毒戰／Drug War @ 電影朝聖

毒戰
Drug War

片名：毒戰／Drug War
年份：2013
導演：杜琪峰（Johnnie To）
演員：古天樂（Louis Koo）、孫紅雷（Sun Hong-l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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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03年 CEPA（Mainland and Hong Kong Closer Economic Partnership Arrangement／內地與香港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簽定後，與內地合拍電影成了香港電影從業的重要發展模式。從積極方面看，此政策給予久陷行業低迷的香港電影工作者一條新出路，令香港的電影能重新振作。但經過這十年的觀察，香港電影的發展似乎並不如最初的預期。

在內地拍片，其先天性缺陷無疑是那觸摸不透的審查制度，不少香港人認為沒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在內地往往成了一種忌諱而被封阻。從近年的合拍片看，一部分香港電影人為了迎合內地人的口味在創作上自我閹割本身的香港特色與風格，拍出來的作品往往是無形無神、不倫不類。誠然，拍富內地風味電影的內地土生導演多的是，捨易取難的香港導演很難拍出那種只有土生土長才能領會的情懷；再者，從觀眾角度看，不少內地觀眾其實是看港片奶水長大的一群，所以在傳統港片中的文化差異其實並沒有想像般大，而且，不少內地觀眾其實更希望看一些與內地本土電影有別，富香港風格的電影，所以當他們看到那些不倫不類的合拍電影時，他們其實比香港觀眾更加失望。當然，不能一竹篙打一船人，近年也有不少合拍片也非常出色，但卻始終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那感覺往往來自電影本身所側重的內地格式，但卻忽視了香港電影的風味。直到今年由杜琪峰執導的《毒戰》，筆者終看到一部懂得分莊閒，以香港＋銀河映像風味為先的合拍片。

從電影的敘事和風格上看，《毒戰》仍保持著杜氏的一貫警匪片的風格，影片中鬥智、合作與背叛的題材、簡單但精密紮實的劇情結構、緊張利落的節奏、富實感的槍戰格局、靜中藏勁的氛圍、有意無意的黑色幽默，在杜琪峰手中都手到拿來。

作為一部中港合拍片，《毒戰》成功在內地電檢的框架下拍出一部有板有眼的佳作。影片的故事背景雖發生在內地，但味道卻非常港式，依舊充滿著銀河的黑色與宿命風格。在片中，不少段落彷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令人聯想到杜氏過往的作品，例如「《PTU》 x 《非常突然》」式的宿命安排、《神探》的七隻心魔、《放逐》中那開揚荒蕪的場景，令影片骨子裡有種身在內地心在香港的感覺。此外，影片除處處流露杜氏對港片風格的堅持外，骨子裡還暗示現今香港人的處境與中港關係的啟示，這很值得大家花點時間消化深思。當然，影片其實可以更好，例如孫紅雷這個緝毒隊長的角色其實可以有一些較負面的延伸，這樣可使角色更立體、人性化和有戲味，但礙於這種設定可能會破壞內地警察的形象，有關審查部門相信不會容許吧！

片中的演員也有出色的表現，當中以古天樂和孫紅雷的表現最令人印象深刻。古天樂飾演一個滑頭、見利忘義、手段狠辣的毒犯，這個角色性格複雜，狼心得來又深藏不露，近年在演技上進步甚大的古天樂對此角的性格完全掌握，其冷靜出色的演繹令人眼前一亮。孫紅雷飾演一名冷靜幹練的緝毒隊長，骨子裡帶點邪氣，孫在演繹上也恰到好處而沒過火位。值得一提的是片中一眾由香港演員飾演的配角，他們的戲份雖然很少，但每位都非常亮眼，甚有壓場之勢，而影片也藉著他們簡短的戲份貫徹了杜氏的黑色幽默。

再從另一個角度看，影片對合拍片既有的框架帶來了強而有力的衝擊，對合拍片往後的走向有著指標性的意義。影片以敏感的警匪故事作題材與赤裸裸地探討販毒細節在內地是一個大膽的嘗試，更甚者，影片穿揷不少疑似政治不正確的鏡頭（例如火燒人民幣、掛著中國旗的走私船），在過去的審查官員和五毛眼中無疑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但這次審查當局竟予以放行，究竟是偶一為之還是政策方向的改變，這還要再拭目以待。不過，此片毫無疑問對往後合拍片或內地電影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示範作用。

《毒戰》雖不是杜氏的最佳作品，但毫無疑問是最具影響力的作品之一。此片的最大意義除了成功扭轉了中港合拍片在內容風格上重中輕港的問題，還成功衝擊有關電影審查的既定框架，無論是對合拍片還是內地電影而言都是一個里程碑。